李商隐七律_无题_与伊丽莎白_白朗宁十四行诗_兼论中英文传统抒情诗美异同

第16卷第2期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5年2月VOL.16NO.2JOURNALOFGUANGDONGUNIVERSITYOFFOREIGNSTUDIESApr.2005李商隐的七律《无题》与伊丽莎白·白朗宁的十四行诗——兼论中英文传统抒情诗美的异同李砾（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20）内容提要：两组抒情诗都拥有诗歌创作最珍贵的材料，都是用灵魂写就。两位诗人都把各自所运用的诗歌体裁发展到了几近完美的状态。但是两组诗传达内心情绪的媒介、展示内心感受的方式都不同，语言运用方式也有差异。所有这一切成就了两组诗各自独特的美感。关键词：李商隐；七律《无题》；伊丽莎白·白朗宁；十四行诗；传统中英文抒情诗中图分类号：I561.0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0962(2005)02-0038-04Abstract:Thetwogroupsoflyric,writtenbyChinesepoetLiShangyinandEnglishpoetMrs.ElizabethBrowningrespectively,havethesamecharacteristicsofpoetrycreation,i.e.thelyricswerewrittenwithpoets’soul.Theyhavedevelopedtheirownformsofpoetryclosetothestateofperfection.Ontheotherhand,therearesomedifferencesbetweentheirpoetrycreation,includingthemediaexpressingtheirinneremotions,theirwayoftransmit-tingtheirownexperiencesandtheirapproachoflanguageutilization.Allthesedifferenceshaveledtotheuniqueaestheticsofthesetwogroupsoflyrics.KeyWords:LiShangyin;septa-syllableregulatedversewithnotitle;ElizabethBrowning;sonnet;traditionallyricinChineseandEnglish相媲美，闪烁着从未暗淡过的光彩。引子是什么因素驱使我们比较这两位诗人的这两组李商隐是晚唐诗坛一颗宁静而明亮的巨星，在抒情诗？是其相通与差异的魅力。他才华横溢的超越前人的诗作中，最具艺术独创性、一、何处相通？引起千百年来无数读者赏悦不已的，是他抒情诗中的七律《无题》①。李商隐用灵魂、诗心和才情写就1.两组抒情诗都拥有诗歌创作最珍贵的材料的这些诗篇，在古典诗歌的百花园中散发着穿越世无论李商隐还是伊丽莎白，都是真挚的情爱，纪的芬芳。伊丽莎白·白朗宁是19世纪上半叶的英成就了他们的诗。情爱在这两组诗里是无与伦比的国诗人。这位因少年时代骑马而损伤脊椎卧床20多主旋律，而非诗歌庙堂边沿的小调。《相见时难别亦年的才女，曾以160行描写英国童工悲惨遭遇的长难》[1]是李商隐《无题》中无数人能吟诵的一首。开诗，导致英国国会通过了禁止雇用童工的条款；曾篇之句从天而降凡人难想。人常谓“离别难”，说生以她的两卷诗集，接替华兹华斯成为当时英国诗坛离死别之痛苦；人亦曰“分别易”，说分手易相聚难。的旗帜。但真正使她享誉文学史册的是《葡萄牙人李商隐劈头就说：“相见时难别亦难”：明白如话，又十四行诗集》，文学史上通常称之为“白朗宁夫人的高度概括！岑参曾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十四行抒情诗”。集中44首诗能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梨花开”的奇思异想描写塞外胡天八月飞雪，李商来稿日期：2004-11-16；修回日期：2005-01-10作者简介:李砾，女（汉族），福建永春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比较文艺学、中国古典文学。38 2005年第2期李商隐的七律《无题》与伊丽莎白·白朗宁的十四行诗隐则以“东风无力百花残”的绝妙之语使首句那难二是陆游为唐琬作的《钗头凤》和《沈园》。前者委得令人窒息的痛苦通过可感知的画面氛围表达了出婉曲折地传达了内心对美满真爱的依恋，后者写相来！颔联来炬成灰之说令相思之痛让人战栗。腹联爱夫妻间无奈的生离死别之恨。只有这些细腻真切不说自己牵挂之苦，却想对方思念之难，情深如此的情感之曲和悔恨切肤的痛苦之声，才可与李商隐无以言传。尾联写绝望中透出希望，细细品来，却心灵汨汨流出的悲歌相提并论。又无限悲凉。关于李商隐的爱情生活，有各种传说、西方吟咏爱情的诗篇数不胜数，但将伊莉莎白猜测以及言之凿凿的记载，但他自己从未在诗文中的十四行诗与一些我们印象深刻的爱情诗比较，譬提及。按理，自己不说，后人就不好断定。但就在如彭斯的《我的爱人像一朵红红的玫瑰》、柯勒律兹这仿佛什么都没说的《无题》诗中，却把什么都传的《赞歌》、若顿的《我不爱你》、琼森的《给西丽达了。李商隐这些诗舍去了爱情生活中的许多外在亚之歌》[3]等诗比较，能真切地感到：在伊丽莎白那的东西，留下了最纯粹的情感结晶，升华成了艺术里，爱情是与生命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尊严、灵魂之美。和上帝；而在其他许多诗人那里，爱情通常是可以再看伊丽莎白的十四行诗，这是可称之为“呼欣赏的鲜花、琼浆，可以玩味的微笑、眼神。这就唤爱”的第21首：“请再说一遍，再向我说一遍/说是伊丽莎白的爱情诗与一般爱情诗耐人寻味的根本你爱我，即使是一遍遍地重复，/你也得把它当成一不同。串“布谷鸟的歌”。⋯⋯谁会嫌/星星太多？即使每李商隐用心灵写就了七律《无题》，他把灵魂完颗星都在空中闪烁。/谁会嫌鲜花太多？即使每朵花全化进这些带着深幽之美和生命感悟的诗篇里。伊都洋溢着春色。/说你爱我，说你爱我、你爱我，像丽莎白则用生命体验完成了她的十四行诗，生生死一声声敲着的/银钟。只是，还得用灵魂爱我，在默死，如同翻江倒海的风暴。显然，二者最大的共通默里！”[2]③。1884年，卧床24年、已经39岁的伊丽之处在于：写的都是自己的故事和情感；传达的都莎白生活中，出现了比他小6岁的诗人罗伯特·白朗是个人对爱的体验，都发自心灵。应该是这一点令宁。罗伯特钟情伊丽莎白的诗和人，敬佩她坚强的两组风格迥异语言大别的爱情诗有一种同样的穿透意志。伊丽莎白欣赏白朗宁的作品，喜欢他阳光一灵魂的魅力，牵动着东西方无数读者的心，长久不样的坦诚，两人心心相印。伊丽莎白却因此陷入深衰。深的悲哀、怀疑。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3.两位诗人都把各自所运用的诗歌体裁发展到了几近而白朗宁却属于一个朝气蓬勃的世界。她甚至怀疑完美的状态。白朗宁对她是错爱。但是，爱的力量战胜了死亡，奄李商隐最擅长的诗歌体裁是七律七绝，两种体奄一息的伊丽莎白站了起来，并且从爱恋人到爱周裁相加占了他诗歌的三分之二。对他的七言律诗前围有生机的一切。伊丽莎白的十四行诗集写的就是人早有评定。明人陆时雍言其七律：“气韵香甘，唐她的这一经历。这是印证汤显祖题在《牡丹亭》卷季得此，所谓枇杷晚翠”[4]；清人钱木菴有曰：“义山首之语：“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继起，入少陵之室，而运之以秾丽，尽态极妍，故昔（者）可以生”的经历。人世间如此动人心弦的诗歌人谓七言律诗莫工于晚唐。”[5]李商隐确实是七言律题材恐怕不会多！诗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杜甫之前的七律多是2.两组抒情诗都是诗人用灵魂写就的。宫廷奉和朋友赠酬之作。杜甫用七律写沉郁悲壮的中国古代大诗人的爱情诗词，许多都写得很美，政治抒情诗，而且赋予格律运用以更多的形式。李可严肃真诚地写自己情爱的手笔却不多见。唐代除商隐在杜甫基础上进行多方面的艺术探究，使这种了李商隐，几乎无人有这样的诗行。《长恨歌》是写体裁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艺术表现力。他的《无题》创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李白的《长相思》、《长干造了这方面最独特的成就：把七律变成了可以完全行》以及刘禹锡的《竹枝词》等等基本是别人故事书写心灵的体裁。别人情。尽管这些诗也倾注了诗人自己的情思，但传统的七律首尾两联多叙事，中间两联分写情、更多地是在展示诗人的才情。笔墨中的感伤惋惜是景。李商隐的七律《无题》在这种传统基础上，将替人而发的，甚至多少带着品玩的色彩。宋词以言每一联都心灵化了，这决非一般诗人所能做到。譬情见长，但各式各样的言情词其中杰出者如欧阳修、如《昨夜星辰昨夜风》[6]，从体裁上看，这是李商隐柳永、苏轼、秦观等词作都没有产生像李商隐七律最完美的一首七律《无题》：首联叙事，但更显现心《无题》这样穿透灵魂的效果。宋诗词里可以和李商灵：不涉及任何具体事情，仅点出时间地点，星辰隐《无题》放在一起讨论的，一是李清照的言情词，晚风画楼桂堂的温馨旖旎中却流露着对昨夜深情回39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总第16卷忆，甜美陶醉惆怅遗憾皆在其中。颔联本该写情“身到一个爱情战胜死亡的动人故事，主人公对爱和生无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直接传达对相见命的感知与理解是和故事情节的展开与描述一道传相隔咫尺千里的内心体验。腹联写景，但景中无限达给我们的，我们甚至首先是为她的故事所打动，深情：灯红酒暖分曹射覆的场景历历在目，浸透难而不是诗。李商隐则是透过意境、典故以及似咏物以言说的追恋。尾联叙事，却借叙事展示心灵：“听又非咏物的物象，来呈现内心世界及其与爱纠缠的鼓应官”、“走马兰台”是写事，加上“类转蓬”便各种情感。在他的诗中，呈现的往往不是故事，而是良辰不再身如漂蓬的心灵叹息了。这种抒情方式，是故事发生场景及喻体的真实画面。在这些画面当在其它几首中表现得也很突出。中，能感受诗人那些尽管迷离、幽深乃至曲奥却是伊丽莎白十四行诗体裁上的用心亦见于史册。真实得切入肌肤的挚爱和痛苦。十四行诗原本是一种能配曲的意大利民歌体，后来2.展示内心感受的方式，即结构的方式不同。譬如演变成文人诗体，16世纪下半叶，在英国颇为流行，伊丽莎白十四行诗的第32首：“当金黄的太阳升起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代表当时的最高成就。沙翁之来，第一次照上/你爱的盟约，我就预期明月会来/后，欧洲文学史上的许多天才，如弥尔顿、雪莱、拜解除那情结，它系的太早太急。/我只怕爱来得容易、伦、济慈等都写过。但是，只有伊丽莎白的十四行失望也来得容易，/后悔也容易。/再看看我自己，我诗，被认为是可与莎翁之诗并称。伊丽莎白以其女哪像/让你爱慕的人！——我像一具哑涩/破损的弦性对艺术的敏感，将十四行诗类似西方音乐奏鸣曲琴，配不上你那么清澈/美妙的嗓音！而这琴匆忙里的三段体结构布局，化成一种与单乐章协奏曲复式被用上，/一旦发出沙沙的音，就会被恼恨地/扔下。/布局相近的结构，使笔下的诗行既轮廓清晰承转起我这么说，并不曾亏待/自己，可是呵，我冤枉了你。合又一唱三叹高潮迭起，有效地传达了她那波澜起在乐圣/的手里，一张旧琴也能流出完美/和谐的韵伏而又连绵不绝的情思。以第29首[7]为例：“我想律；而凭一张弓，真诚的/灵魂，可去索取，也可同你！我的相思围抱着你，/绕着你而抽芽，像蔓藤卷时去爱惜。”[8]三部份中，情感的呈现、展示与变化都缠着树木、/披落着硕大的叶瓣，除了那蔓延的/青有着清晰的印记。诗人通过结构传达了一种内在的翠把树身遮掩，就什么都看不见。”这一段诗人诉说连绵不绝的情致：第一主题是对爱的疑虑，第二主经历了痛苦的爱占据了她全部生命，同时真切地令题是对爱的绝望，第三段中第二主题的发展是惊讶她感到恋人为了帮助她建立自信而几乎忘记了自己，爱，第一主题的变奏是相信爱。尽管伊丽莎白在段压抑的相思犹如蔓藤卷缠遮住了整棵大树：这是全落划分及结构上，比起其所继承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第一主题。“可是我的棕榈树呀，你该明白，/我诗所有的呈示、展开及再现三段体方式，已经不那怎愿怀着我的思念而失去了/更亲更宝贵的你！我宁么轮廓分明，但是依然逻辑有序，始终具有连贯展可你显现/你自己的存在；像一株坚强的树/沙沙地示情感转变过程的脉络。这是西方十四行诗歌的传摇撼枝杈，挣出了赤裸的/躯干来，叫这些重重叠叠统。而李商隐七律《无题》的结构则清空流动，类的绿叶/都摔下来，狼藉满地。”当诗人忘却一切去似电影艺术的蒙太奇手法。一个个镜头、一个个画爱时，相思升华了，诗人对恋人说：不要因为爱我面，在语言文字上是分割开来的。它们当然有内在而忘记你自己，要显现你自己！这是诗的第二个主的联系，但诗人没有将这种内在联系直接告诉读者，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转换，它昭示了爱的仅仅是给予某种暗示。比如，物的象征意义，典故真谛也显示了爱能使死者生、生者死的力量所在的：所能引发的联想，环境和氛围给人的感觉等等。事忘我献出。“因为在/看着你、听着你、在你阴影里实上，这种内在联系要靠读者参与想象来建立。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洋溢在深深地喜悦里，/我再以体味这首《无题》：“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不想你——我是那么地贴近你！”最后一段是复调，有惊雷。/金蟾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有第二主题的发展亦有第一主体的变奏：爱人格和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精神独立的恋人；爱由苦苦相思变为体验生命结合一寸相思一寸灰。”[9]首联写境，颔联以事作比，腹联的幸福与美丽。用典，末联抒情。看上去仿佛若断若续，甚至难以连属。但倘若知道传统诗文里荷塘乃男女相会之所，二、差异何在？东风细雨惊雷皆常喻情爱之感，明白“香炉咬锁，轱1.传达内心情绪的媒介不同。伊丽莎白是通过叙说辘牵丝”于古代多象征男女欢爱，领会贾氏窥帘是故事诉说感受来抒情的。整体看，她的诗从诉一腔倾慕韩掾年轻俊美，甄氏留枕是爱惜曹植才华人品；幽怨到吐满腹真情前后贯穿脉络分明。开始仿佛春就会自然而然地体会诗认幽幽呈现的一串相联的内蚕吐丝，后来宛如银河泄天。从中我们清晰地聆听心感受，或可称之为心象：由景象而起的对爱的期40 2005年第2期李商隐的七律《无题》与伊丽莎白·白朗宁的十四行诗待，被物象引出的孤寂却锁不住的情思，思绪缠结一些具体差异。这些差异或许是其各自具有独特魅无以摆脱而致的近于绝望的自我告诫。力的关键。语言运用方式的差异最明显。汉文言古3.语言运用方式有很大差异。这也许是所有差别的诗的语言传意方式，即表达方式具有超脱语法束缚根基，因为语言是思维的表征。伊丽莎白的诗里，句的特点：词句在诗中不定位不定关系或关系模棱两子是一个定向的组织，有着基本的语法规则，譬如可，由此来呈现物象心象。这使汉文言古诗能最接动词和宾语要求主语主词的引导；“我”“你”贯穿近自然地传达心声并与读者保持一种感应关系，使整个诗篇，词性界分明确细致，事物动作一定用相读者从中获得一种观、感、解读诗之意绪的自由空应的时态表示，某些名词一定要求某些冠词等等。间。而传统英文抒情诗，便是译成汉语，仍保持着所有规则明示甚至指定了各种关系。这就使诗意晓其本质特色：语言由体现较为严密逻辑思维的语法畅，物象清晰，美感经验的传达少一些曲折。但在结构支配，条理而清晰地传达诗人希望表达的喜怒李商隐诗里，句子几乎不受限于语法束缚，无需人哀乐和物象。创造方式和读者接受方式也有较大的称代词冠词，甚至没有动词、没有主语，没有词的差异。传统英文抒情诗歌的创作，基本上是自我描时态变化，而且不一定要求句子的领属词、连接元述和表达的过程，诗人向外袒露心灵宣泄情感，引素，词的性能亦可以模棱两可身兼数职等等。将两领读者一起经历其心路历程。譬如伊丽莎白，她倾组诗放在一起比照，这个差异十分清晰。诉，用自己悲哀、忧愁、欢乐和追求，撞击读者心差异成就了两组诗各自独特的美感。读伊丽莎灵，让读者和她共同感受爱和生命的真切联系。汉白，几乎瞬间就被她的诗情拨动，心灵会为诗人的文言古诗通常是自我审视体验的过程，诗人向内寻真情震撼。读李商隐，是一点点进入他营造的氛围，觅精神世界的微妙深沉。譬如李商隐的《无题》以被他的诗丝牵拉着去感受诗意，心灵常会在慢慢的物示物，以心示心，既让心象景物原始的新鲜感与品味之后久久战栗。诗是李商隐寄托内心隐密的方物性本原地呈现，又使其产生文意派生与交相引发式，更是李商隐心灵的去处；在诗里，他找到了在“秘响旁通”之效果，让人见象外之象，听弦外之音，现实生活中寻觅不到的精神家园。而对于伊丽莎白品韵外之致。这正是一切优秀汉文言古诗词的共性：来说，诗是她表达内心丰富情感的天地，她的心灵能使读者在诗人引退的情况下，重新印证认识感受则在心心相印的情爱中获得了归宿。体味诗人感受和呈现的一切。读者欣赏真正美好的文言抒情诗的过程通常是在诗人为之提供的原创诗三、相通和差异的魅力意中进行再创作。赏析这两组抒情诗令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其他传统中英文抒情诗这种感知传达、语言运用上一些中西诗人，譬如李白、杜甫、杜牧、欧阳修、纳的不同也许归根结底是审美认知的差异所致。那是兰容若、莎士比亚、济慈、华兹华斯、叶芝等等，思更深层面的更具诱惑力的比较领域。路触及一些超出具体诗人和文本之外的中英文传统抒情诗整体上的相通与差异。注释：对于传统中英文抒情诗歌来说，共通的美最能①李商隐以《无题》为题的抒情诗中，有六首七律：《无题·相见跨越文化、种族、地域、时间而获得共鸣。无论包时难》、《无题·昨夜星辰》、《无题·飒飒东风》、《无题·来是空言》《无含了多么大的文化差异，那些共通的美往往都带着题·重帏深处》、《无题·凤尾香罗》。深切的个人体验色彩，融入了诗人整个心灵。诗人③本文引用的伊莉莎白的十四行诗均是在方平先生译诗的基础上生活在其中，为之悲为之喜乃至为之生为之死。无据英文原诗改译。论出于怎样的文化背景，蕴含在诗美当中那些让人无法忘怀的情感意绪，通常都包含着对生命对爱对参考文献：理想无尽无悔的追求。追求形式会不一样，表达方[1][6]刘学锴、余恕诚（选注）．李商隐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式亦不尽相同，但同样执着。在任何一种语言的抒出版社，1998：265；93；267.情诗里，形式本身都是美的重要因素，正如我们无[2][7][8]白朗宁夫人，方平（译）．抒情十四行诗集[M]，成都：四川法将一个人的灵魂与其躯体分开一样。当伊丽莎白人民出版社，1982：75；91；97.把爱战胜死亡的体验，借十四行诗传达给读者时；当[3]秦希濂（译）．英美抒情诗[M]，商务印书馆，2003．李商隐把对爱情的感受，其中理所当然地包含了他[4]陆时雍.诗镜总论[A]，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C]，中华书对整个人生的体验，转换为格律谨严贴切，语言绮局1983：1422.丽典雅的七律时；他们各自诗美的境界才最后完成。[5]钱木菴．唐音审体·律诗七言四韵论[A]．丁福保（编）．清诗话这两组诗亦启示我们思考传统中英文抒情诗的[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78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