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论语之《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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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语文论语之《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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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简介
孔子和《论语》文化论著研读 1998年1月,世界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在巴黎集会,发表宣言:“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必须回头2500年,去吸取孔子的智慧。” 孔子(551-479)名丘,字仲尼,春秋末期鲁国人。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思想家,中国第一个伟大的教育家。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一。前497年,55岁的孔子离开鲁国,开始了他的“周游列国”之行,历时14年而终不见用,于前484年68岁回到鲁国。回乡后孔子专修《春秋》之外还整理了《诗》、《书》、《礼》、《易》、《乐》,即通常所说的“六经”。此外,孔子大规模开展教育事业,在我国历史上,他是致力于教育事业的第一人,他学而不厌,诲人不倦,首开私人办学讲学之风,“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其中有名的有曾点、颜回、子贡、子路、冉有。 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鲁国人。中国春秋末期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的远祖是宋国贵族,殷王室的后裔。周武王灭殷后,封殷宗室微子启于宋。由微子经微仲衍、宋公稽、丁公申,四传至泯公共。泯公长子弗父何让国于其弟鲋祀。弗父何为卿。孔子先祖遂由诸候家转为公卿之家。弗父何之曾孙正考父,连续辅佐宋戴公、武公、宣公,久为上卿,以谦恭著称于世。孔子六祖孔父嘉继任宋大司马。按周礼制,大夫不得祖诸候,故其后代以孔为氏。后宋太宰华父督作乱,弑宋殇公,杀孔父嘉。其后代避难奔鲁(孔氏为鲁国人自此始),卿位始失,下降为士。孔子曾祖父防叔曾任鲁防邑宰。祖父伯夏的事迹无考。父亲名纥,字叔,又称叔梁纥,以勇力著称,是当时鲁国有名的武士,建立过两次战功,曾任陬邑大夫。叔梁纥先娶妻施氏,生9女,无子。又娶妾,生一子,取名伯尼,又称孟皮。孟皮脚有毛病,叔梁纥很不满意,于是又娶颜征在,生孔子。当时叔梁纥已66岁,颜征在还不到20岁。孔子身世 公元前551年(鲁襄公二十二年),孔子生于鲁国陬邑昌平乡(今山东曲阜城东南)。因父母曾为生子而祷于尼丘山,故名丘,字仲尼。孔子三岁时,叔梁纥卒,孔家成为施氏的天下,施氏为人心术不正,孟皮生母已在叔梁纥去世前一年被施氏虐待而死,孔子母子也不为施氏所容,孔母颜征在只好携孔子与孟皮移居曲阜阙里,生活艰难。孔子17岁时,孔母颜征在卒。孔子19岁娶宋人亓官氏之女为妻,一年后亓官氏生子,鲁昭公派人送鲤鱼表示祝贺,孔子感到十分荣幸,给儿子取名为鲤,字伯鱼。孔子身世“孔子非有诸侯之位,而亦称世家者,以是圣人,为教化之主,又代有贤哲,故称世家焉。” 半部《论语》治天下北宋初年的宰相赵普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但绝不是一个学问家。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会有“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样震聋发聩的名言传世。赵普原本是淮南滁州的一名乡村教师。公元956年,为了争夺淮南江北地区,后周大将赵匡胤率领大军与南唐守军在滁州打了一场恶仗。由于得到了赵普的帮助,赵匡胤大获全胜,为他日后的帝业打下了必要的基础。从此以后,赵普便被视作心腹,如影随形地追随赵匡胤建功立业。宋朝建立后,赵普参与制定了一系列重大决策,又辅助宋太祖统一了南中国。到了宋乾德二年(964年)赵普被任命为宰相,晋封为韩王。赵普一生先后三次做宰相,这在宋代并不多见。按理说,赵普身居宰相高位,又是颇受倚重的开国元勋,只须照章办事即可功德圆满、善始善终,可是,赵普的仕途却一波三折,并不顺利。概言之,赵普的后半生是:因专横跋扈而受制约、因贪图钱财而受猜忌、因不学无术而受轻蔑、因结党徇私而遭罢黜。就其秉性来说,来自大臣的不满,来自皇帝的约束、猜忌,甚至是罢黜,都不是不能忍受,使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君臣上下对他的轻视。而“半部《论语》治天下”正是在他第二次为相时的一句牢骚不平之语。言外之意是说,我读书范围是不出《论语》一书,可我当年能够靠它帮太祖平定天下,现在仍然能够靠它辅佐陛下您把天下治理好。现今满腹经纶的文臣儒士遍布朝野,哪个又能有我的功劳大、能力强呢?那么,赵普的一句牢骚话何以会如此引人共鸣、传之久远?一为《论语》一书影响之广,一为“治天下”之意识深得士子之心。 《论语》一书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录,自战国初年成书以后,在儒家经典中并不占重要地位。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定《诗》、《书》、《礼》、《易》、《春秋》为儒学“五经”;到了东汉因倡导孝道,在“五经”之外又加上《孝经》和《论语》,变成了“七经”,这是《论语》第一次跻身于“经”;到唐代变化较大,除了《诗》、《书》、《易》不作变动,将《礼》分作《周礼》、《仪礼》和《礼记》,另加《左传》、《公羊传》和《谷梁传》,称作“九经”,《论语》未被列入;到唐文宗太和年间,在“九经”的基础上增加了《论语》、《孝经》和《尔雅》,称“十二经”;到了北宋年间,又加《孟子》称“十三经”,《论语》得以保留。——从汉代到宋代,《论语》几次作为儒家典籍跻身“经书”之列。但是,即使同样是“经书”,也要依照篇幅长短划分等级,《论语》因篇幅短被看作“小经”,就是“大经”的辅助读物.《论语》一书长期作为妇女儿童启蒙课本使用,唐代墓志记载不少妇女居家“常读《论语》”,杜甫在其《最能行》一诗中写道:“小儿学问止《论语》,大儿结束随商旅。”诗中讲的就是这种情况。直到五代后期,赵普在滁州乡下对村童教书,授课范围想必不出《论语》,自己只知道《论语》,也就不足为奇了。《论语》地位的真正提高,是在南宋时期。理学家朱熹把《礼记》中的《大学》、《中庸》两篇抽出,连同《论语》、《孟子》合称“四书”,并为之详作“集注”,影响深远,《论语》历史性地提升到“大经”的地位。到元明清三代,“四书”完全取代了“五经”,成为科举考试的必考内容,《论语》也成了士子必学之书,所以赵普这句话备受学子关注。其次,儒家倡导“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要学以致用,主张以天下为己任,后世对这种天下意识得到了很好的继承,这正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一大优点。所以,赵普的“治天下说”能够引起士人的强烈共鸣。 《论语》是记录____时期思想家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书,所以它是体,凡__篇,为__家思想的经典著作。北宋时,朱熹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编在一起,称为“____”。春秋语录20儒四书练习 《论语》是以记载孔子言行为主,并且兼记孔子某些弟子言行的一部书。要从总体上了解《论语》,必须了解孔子其人;而了解孔子其人,又必须以《论语》为主要依据。“仁”是孔子的思想体系的核心,孔子思想的诸多方面多与“仁”有关。仁的基本含义是仁爱。仁是一种普遍的爱,但并不是一视同仁的爱,而是有亲疏远近之别的有差等的爱。孔子的仁爱思想,既以宗法等级的人际关系为基本内容,又包含了原始人道主义的成分,这两方面的内容不是简单地拼凑在一起的,而是有着现实基础。在政治方面,孔子以恢复“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西周盛世为追求目标,他怀念周公,欲从周礼。在教育方面,孔子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完整的思想理论。他主张以德育为先,全面发展。主张“有教无类”,并亲自实行。在哲学方面,他提倡中庸之道,过犹不及。他的思想博大精深,来源复杂,有积极的成果,也有消极的东西。在当世他不愧为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对后世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论语”命名的意义和来由《论语》是这样一部书,它记载着孔子的言语行事,也记载着孔子的著名学生的言语行事。班固的《汉书·艺文志》说:“《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文选·辨命论注》引《傅子》也说:“昔仲尼既没,仲弓之徒追论夫子之言,谓之《论语》。”从这两段话里,我们得到两点概念:(1)“论语”的“论”是“论纂”的意思,“论语”的“语”是“语言”的意思。“论语”就是把“接闻于夫子之语”“论纂”起来的意思。(2)“论语”的名字是当时就有的,不是后来别人给它的。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论语”这一书名是当日的编纂者给它命名的,意义是语言的论纂。 《论语》涉及哲学、政治、经济,教育、文艺等诸多方面,内容非常丰富,是儒学最主要的经典。在表达上,《论语》语言精炼而形象生动,是语录体散文的典范;在编排上,《论语》没有严格的编纂体例,每一条就是一章,集章为篇,篇、章之间并无紧密联系,只是大致归类,并有重复章节出现。到汉代时,有《鲁论语》、《齐论语》、《古文论语》三种《论语》版本流传。东汉末年,郑玄以《鲁论语》为底本,参考《齐论语》和《古文论语》编校成一个新的本子,并加以注释。郑玄的注本流传后,《齐论语》和《古文论语》便逐渐亡佚了。历来的《论语》注本可分两大类,一是阐释经义,辅导阅读。一是借注释《论语》以发挥自己的思想。这就是常说的“六经注我”。因皇权专制社会对思想控制很严,稍有离经叛道,就会招来灾祸,因此注经成为表达思想的重要途径。 “尊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或者说应该过去了;反孔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或者说也应该过去了。尊孔就是以孔子为偶像而极力崇拜,以孔子的是非为是非,这样就会堵塞探索真理的道路,阻碍社会的进步。反孔就是对孔子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不加分析地全盘否定,这也就违反了科学的实事求是的精神。……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研孔、评孔,对孔子进行研究,进行分析,进行评论。”(《张岱年全集》第5卷第482页)《论语》选读 “网络资源”的利用或构建方面,“柳岸语文网”(http://yw.phzx.net/la)设有“《论语》研读”专栏;“新思考网”(http://www.cersp.com/)开设了“论语大观”博客(http://blog.cersp.com/39040/category);“精选培训课程网”设有“论语”专栏(http://www.ldbj.com/LunYu.htm)《论语》和儒学研究论文较为集中的几个网站:(1)中国儒学网:http://www.confuchina.com/(2)儒学研究网站(山东大学儒学研究中心):http://www.rxyi.org/(3)Confucius2000·孔子2000·21世纪孔子:http://www.confucius2000.com/ 孔子出生在鲁国昌平乡陬邑。他的祖先是宋国人,名叫孔防叔。孔防叔生下伯夏,伯夏生下叔梁纥。叔梁纥和颜氏的女儿不合礼仪生下孔子,他们向尼丘进行祈祷而得到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孔子出生,孔子生下来头顶中间凹陷,所以就取名叫丘,取字叫仲尼,姓为孔氏。孔丘生下来,叔梁纥便死了,安葬在防山。防山在鲁国都城的东面,因此孔子不清楚他父亲的墓址,孔母隐讳这件事。孔子孩童时做游戏,经常陈列俎豆各种礼器,演习礼仪动作。孔子母亲去世,他先将灵柩停放在五父之衢,这是出于孔子谨慎从事的考虑。郰邑人輓父的母亲告诉孔子其父的墓址,这之后孔子才将母亲灵柩送往防山合葬。孔子服丧腰间系着麻带,这时季氏宴请士人,孔子随同前往。阳虎斥退孔子说:“季氏宴请的是士人,没敢请你啊。”孔子因此退去。孔子世家(《史记》)孔子生鲁昌平乡陬(zōu)邑。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hé)。纥与颜氏女野合(古代认为,男子过了64岁,女子过了49岁再结婚就不合礼仪,就是“野合”。孔子的父亲与颜氏女结婚时已经过了64岁,所以叫“野合”)而生孔子,祷於尼丘得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wéi)顶,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丘生而叔梁纥死,葬於防山。防山在鲁东,由是孔子疑其父墓处,母讳之也。孔子为兒嬉戏,常陈俎(zǔ)豆,设礼容。孔子母死,乃殡五父之衢,盖其慎也。郰(通“陬”)人輓父(《礼记·檀弓》作“曼父”)之母诲孔子父墓,然後往合葬於防焉。孔子要(yāo,通“腰”)绖(dié),季氏飨(xiǎng)士,孔子与往。阳虎绌(通“黜”)曰:“季氏飨士,非敢飨子也。”孔子由是退。 孔子年十七,鲁大夫孟釐(xī)子病且死,诫其嗣懿子曰:“孔丘,圣人之後,灭於宋。其祖弗父何始有宋而嗣让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公,三命兹益恭,故鼎铭云:“一命而偻(lǚ),再命而伛(yǔ),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敢余侮。饘(zhān)於是,粥於是,以餬(hú)余口。”其恭如是。吾闻圣人之後,虽不当世,必有达者。今孔丘年少好礼,其达者欤(yú)?吾即没(通“殁”),若必师之。”及釐子卒,懿子与鲁人南宫敬叔往学礼焉。是岁,季武子卒,平子代立。孔子贫且贱。及长,尝为季氏史,料量平;尝为司职吏而畜蕃息。由是为司空。已而去鲁,斥乎齐,逐乎宋、卫,困於陈蔡之间,於是反(通“返”)鲁。孔子长九尺有(通又)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鲁复善待,由是反鲁。孔子十七岁那年,鲁国大夫孟釐子病重将死,告诫他的继承人孟懿子说:“孔子是圣人的后代,他的家族在宋国败落。他的先祖弗父何当初本该享有宋国而继位,却让给了弟弟宋厉公。等到他的先祖正考父,辅佐宋戴公、宋武公、宋宣公,三次接受册命,一次比一次恭敬,所以正考父鼎的铭文说:‘第一次册命,曲背行礼;第二次册命,折腰行礼;第三次册命,俯身行礼,平时走路顺着墙根小跑,也就没人敢来欺侮我了。用这个鼎煮厚粥,用这个鼎煮薄粥,来喂我这张嘴。’他的恭敬有礼就是如此。我听说那圣人的后代,即使不当国执政,也必定会有通达显赫的。如今孔丘年纪轻轻喜好礼仪,他恐怕将是通达显赫的人吧!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以他为师。”等到孟釐子去世,孟懿子和鲁人南宫敬叔前往孔子那里学礼。这一年,季武子去世,季平子继位。孔子家境贫寒,又地位低下。等到长大成人,曾经做过季氏手下的官吏,管理统计准确无误;又曾做过司职的小吏,使牧养的牲畜繁殖增多。由此出任司空。不久离开鲁国,在齐国受到排挤,被宋人、卫人所驱逐,在陈国、蔡国之间受困,于是返回鲁国。孔子身高九尺六寸,人们都称他为“长人”而感到奇异。鲁君又善待孔子,因此返回鲁国。 鲁南宫敬叔言鲁君曰:“请与孔子適周。”鲁君与之一乘(shèng)车,两马,一竖子俱,適周问礼,盖见老子云。辞去,而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聪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为人子者毋(wú)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稍益进焉。是时也,晋平公淫,六卿擅权,东伐诸侯;楚灵王兵彊,陵轹(línglì)中国;齐大而近於鲁。鲁小弱,附於楚则晋怒;附於晋则楚来伐;不备於齐,齐师侵鲁。鲁人南宫敬叔对鲁昭公说:“请让我跟随孔子前往周京洛邑。”鲁昭公给他们一辆车、两匹马,还有一名童仆同行,前往周京洛邑询问周礼,据说见到了老子。孔子告辞离去时,老子送他说:“我听说富贵之人用财物来送人,仁义之人用言语来送人。我不能富贵,只好盗用仁人的名义,用言语来送你,这几句话是:‘聪慧明白洞察一切反而濒临死亡,是因为喜好议论他人的缘故。博洽善辩宽广弘大反而危及其身,是因为抉发别人丑恶的缘故。做人儿子的就不要有自己,做人臣子的就不要有自己。’”孔子从周京洛邑返回鲁国,投到他门下的弟子逐渐增多。这时候,晋平公荒淫无度,国中韩氏、赵氏、魏氏、知氏、范氏、中行氏六家世卿专擅权柄,向东攻伐诸侯别国;楚灵王兵力强大,侵略欺凌中原各国;齐是大国而挨近鲁国。鲁国小而弱,依附于楚国,晋国就恼怒;依附于晋国,楚国便来攻伐;对齐国事奉不周,齐国军队就侵犯鲁国。 鲁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盖年三十矣。齐景公与晏婴来適鲁,景公问孔子曰:“昔秦穆公国小处辟(通“僻”),其霸何也?”对曰:“秦,国虽小,其志大;处虽辟,行中正。身举五羖(gǔ),爵之大夫,起累(léi,通“缧”)绁(xiè)之中,与语三日,授之以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景公说(yuè,通“悦”)。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与郈(hòu)昭伯以斗鸡故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击平子,平子与孟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师败,奔於齐,齐处昭公乾侯。其後顷之,鲁乱。孔子適齐,为高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与齐太师语乐,闻韶(sháo)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齐人称之。鲁昭公二十年,孔子年纪已三十岁了。齐景公和晏婴来到鲁国,齐景公问孔子说:“昔日秦穆公国家弱小,地方偏僻,他称霸的原因是什么呢?”孔子回答说:“秦穆公,国家虽小,但他的志向大;地方虽然偏僻,但行为符合正道。亲自提拔百里奚,赐给大夫的爵位,从囚犯之中起用他,同百里奚交谈三天,立即将国政委授于他。凭这种做法取得人才,即使称王天下都可以,他称霸诸侯只能算小了。”齐景公听了很高兴。孔子三十五岁时,季平子和郈昭伯因斗鸡的缘故得罪了鲁昭公。鲁昭公率领军队攻击季平子,季平子和孟孙氏、叔孙氏三家联合攻打鲁昭公,昭公的军队战败,他逃奔到齐国,齐景公把昭公安置在乾侯。此后不久,鲁国大乱。孔子去到齐国,当齐卿高昭子的家臣,打算以此来与齐景公交往。孔子与齐国太师谈论音乐,听到《韶》的乐曲,学习《韶》乐,陶醉得居然三个月不知道肉的滋味,齐国人称赞孔子。 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他日又复问政於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景公说,将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gǔ,通“汩”)稽而不可轨法;倨(jù)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shuì)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通“熄”),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dān)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後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鲁。齐景公问孔子如何为政,孔子说:“国君要像国君,臣子要像臣子,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景公说:“讲得好啊!如果真的国君不像国君,臣子不像臣子,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纵然有粮食,我怎么能吃得到呢!”改日齐景公又向孔子询问为政,孔子说:“为政在于节约财物。”景公很高兴,将要把尼溪的田地封赐给孔子。晏婴进言说:“这些儒者能言善辩不能用法度来规范;高傲自大自以为是,不能任用他们来教育百姓;崇尚丧礼尽情致哀,破费财产厚葬死人,不可将这形成习俗;四处游说乞求借贷,不可以此治理国家。自从圣君贤相相继去世,周朝王室衰落以后,礼乐残缺有很长时间了。如今孔子盛装打扮,繁琐地规定尊卑上下的礼仪,举手投足的节度,连续几代不能穷尽其中的学问,从幼到老不能学完他的礼乐。国君打算用这一套来改造齐国的习俗,恐怕不是引导小民的好办法。”此后齐景公虽然恭敬地接见孔子,但不再问有关礼的事。有一天,齐景公挽留孔子说:“按照季氏上卿的规格来待你,我不能做到。”于是就用介于鲁国季氏和孟氏之间的规格来接待孔子。齐国大夫企图谋害孔子,孔子听说此事。齐景公说:“我老了,不能用你了。”孔子就上路离开齐国,返回鲁国。 孔子年四十二,鲁昭公卒於乾侯,定公立。定公立五年,夏,季平子卒,桓子嗣立。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若羊,问仲尼云“得狗”。仲尼曰:“以丘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夔(kuí)、罔阆(亦作“罔良”“魍魉”),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坟羊。”吴伐越,堕(huī,通“隳”)会稽,得骨节专车。吴使使问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群神於会稽山,防风氏後至,禹杀而戮(lù)之,其节专车,此为大矣。”吴客曰:“谁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皆属於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为釐姓。在虞、夏、商为汪罔,於周为长翟,今谓之大人。”客曰:“人长几何?”仲尼曰:“僬侥(jiāoyáo)氏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於是吴客曰:“善哉圣人!”孔子四十二岁那年,鲁昭公死在乾侯,鲁定公即位。鲁定公在位的第五年,夏天,季平子去世,季桓子继位。季桓子掘井得到一个陶罐,里面有个像羊的东西,派人询问孔子,说是“得到一条狗”。孔子说:“据我所知,应该是只羊。我听说,木石的精怪为夔、罔阆,水中的精怪为龙、罔象,土中的精怪为坟羊。”吴军攻伐越国,毁坏越国都城会稽,得到人骨,一节就装满一车。吴王派遣使者询问孔子:“人的骨头,数谁的最大?”孔子说:“大禹在会稽山召集众神,防风氏误期后到,大禹下令将他杀死并陈尸示众。防风氏的一节骨头就占满一车,他骨头最大了”吴国客人问:“谁是神呢?”孔子说:“山川的神灵足以造福天下百姓,守护祭祀它的就是神,祭祀社稷的是公侯,全都隶属于王。”客人问:“防风氏守护祭祀什么呢?”孔子说:“汪罔氏的君主祭祀封山、禺山,是釐姓。在有虞氏、夏朝、商朝叫做汪罔,在周朝叫做长翟,如今称为大人。”客人问:“人最长的有多长?”孔子说:“僬侥氏身长三尺,短到了极点。最长的不过十倍于此,这是数字上的极限。”于是吴国客人说:“高明啊,圣人!” 桓子嬖(bì)臣曰仲梁怀,与阳虎有隙(xì)。阳虎欲逐怀,公山不狃(niǔ)止之。其秋,怀益骄,阳虎执怀。桓子怒,阳虎因囚桓子,与盟而醳(通“释”)之。阳虎由此益轻季氏。季氏亦僭(jiàn)於公室,陪臣执国政,是以鲁自大夫以下皆僭离於正道。故孔子不仕,退而脩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定公八年,公山不狃不得意於季氏,因阳虎为乱,欲废三桓之適(通“嫡”),更立其庶孽阳虎素所善者,遂执季桓子。桓子诈之,得脱。定公九年,阳虎不胜,奔于齐。是时孔子年五十。公山不狃以费(bì)畔(通“叛”)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弥久,温温(yùn,通“蕴”)无所试,莫能己用,曰:“盖周文武起丰镐(gǎo)而王,今费虽小,傥(通倘)庶几乎!”欲往。子路不说,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岂徒哉?如用我,其为东周乎!”然亦卒不行。其後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季桓子的宠臣叫仲梁怀,和阳虎有怨恨。阳虎打算驱逐仲梁怀,公山不狃阻止他。那年秋季,仲梁怀越来越骄横,阳虎拘捕了仲梁怀。季桓子发怒,阳虎乘机囚禁季桓子,和他订立盟约然后释放他。阳虎从此越发看不起季氏。季氏自己也僭越礼法凌驾于公室之上,大夫执掌国政,因此鲁国从大夫以下全都僭越礼法背离正道。所以孔子不做官,隐退下来整理《诗》、《书》、《礼》、《乐》,弟子更加众多,纷纷从远方到达,无不接受孔子传授的学业。鲁定公八年,公山不狃在季氏手下不得志,利用阳虎作乱,准备废黜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的嫡长继承人,另立阳虎平素所亲善的其它庶子,于是拘捕季桓子。季桓子设诈骗过阳虎,得以脱身。鲁定公九年,阳虎交战没有取胜,逃奔到齐国。这时孔子年纪五十岁。公山不狃利用费邑反叛季氏,派人征召孔子。孔子遵循周道修行很久,但处处受压抑没有施展才能的地方,没人能任用自己,说:“周文王、周武王起于丰、镐之地而称王天下,如今费邑尽管小,但或许有希望吧!”打算前往。子路不高兴,阻止孔子。孔子说:“他们召请我,岂能徒劳无益呢?如果任用我,我将在东方复兴周道!”然而结果没有成行。此后,鲁定公任命孔子为中都宰,经过一年的时间,四处都来效法他。孔子由中都宰升任司空,又由司空升任大司寇。 定公十年春,及齐平。夏,齐大夫黎鉏(chú)言於景公曰:“鲁用孔丘,其势危齐。”乃使使告鲁为好会,会於夹谷。鲁定公且以乘车好往。孔子摄相事,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右司马。”定公曰:“诺。”具左右司马。会齐侯夹谷,为坛位,土阶三等,以会遇之礼相见,揖让而登。献酬之礼毕,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四方之乐。”景公曰:“诺。”於是旍(同“旌”)旄(máo)羽袚(通“帗”)矛戟剑拨(fá)鼓噪而至。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举袂(mèi)而言曰:“吾两君为好会,夷狄之乐何为於此!请命有司!”有司卻之,不去,则左右视晏子与景公。景公心怍(zuò),麾(huī,通“挥”)而去之。有顷,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宫中之乐。”景公曰:“诺。”优倡侏儒为戏而前。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曰:“匹夫而营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有司加法焉,手足异处。景公惧而动,知义不若,归而大恐,告其群臣曰:“鲁以君子之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於鲁君,为之柰何?”有司进对曰:“君子有过则谢以质,小人有过则谢以文。君若悼之,则谢以质。”於是齐侯乃归所侵鲁之郓(yùn)、汶阳、龟阴之田以谢过。鲁定公十年春季,鲁国与齐国和好。夏季,齐国大夫黎鉏对齐景公说:“鲁国任用孔丘,这形势就会危及齐国。”于是齐国派出使者告知鲁定公举行友好会见,约定在夹谷会面。鲁定公准备乘坐车辆友好前往。孔子兼任盟会司仪之事,说:“臣下听说有文事的话必须有武备,有武事的话必须有文备。古代诸侯越出自己的疆界,必定配备文武官员作为随从。请配备左、右司马。”鲁定公说:“好。”配备了左、右司马。到夹谷会见齐景公,在那里建筑盟坛,排定席位,修起土台阶三级,按诸侯间会遇之礼相见,鲁定公与齐景公互相作揖谦让而登坛。宴饮献酬之礼完毕后,齐国官吏小步疾走进来说:“请演奏四方的舞乐。”齐景公说:“好。”于是莱夷乐人打着旌旗,挥舞羽毛、彩缯,手持矛戟剑盾,击鼓呼叫而到来。孔子快步上前,一步跨越一级台阶而往上登,离坛上还有一级台阶时,挥举长袖而说:“我们两国的君主举行友好盟会,夷狄的舞乐为何在此!请命令有关官员下令撤走。”主管官员发令退下,但乐人不离去,左右的人看着晏子和齐景公。景公内心有愧,挥手让他们离去。过了一会儿,齐国的官吏小步疾走进来说:“请演奏宫中的舞乐。”齐景公说:“好。”艺人侏儒便演戏调笑而上前。孔子又快步进去,一步跨越一级台阶而往上登,离坛上还有一级台阶时,说:“百姓而胆敢蛊惑诸侯的,罪该诛杀!请命令有关官员执行!”有关官员施加刑法,艺人侏儒都被处以腰斩而手足分离。齐景公恐惧而震动,知道理义不如鲁国,回国后大为惊恐,告诉他的群臣说:“鲁国臣子用君子之道辅佐他们的君主,而你们只是用夷狄之道来教我,使我得罪了鲁君,对这如何是好?”有关官员上前回答说:“君子有了过错就用实际行动来道歉,小人有了过错则用花言巧语来道歉。国君倘若真的对此感到恐惧,就用实际行动去道歉。”于是齐景公便归还所侵占鲁国的郓、汶阳、龟阴之田来认错道歉。 定公十三年夏,孔子言於定公曰:“臣无藏甲,大夫毋百雉之城。”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於是叔孙氏先堕郈(hòu)。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袭鲁。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国人追之,败诸姑蔑。二子奔齐,遂堕费。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鄣,无成是无孟氏也。我将弗堕。”十二月,公围成,弗克。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行摄相事,有喜色。门人曰:“闻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乐其以贵下人”乎?”於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与(yù)闻国政三月,粥(yù,通“鬻)羔豚者弗饰贾(通“价”);男女行者别於涂(通“途”);涂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归。鲁定公十三年夏季,孔子对鲁定公说:“臣子没有私藏的武器,大夫不能拥有周长三百丈的城邑。”派仲由为季氏的管家,将要拆毁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的都邑。于是叔孙氏首先拆毁了郈城。季孙氏将要拆毁费城,公山不狃、叔孙辄率领费邑人袭击鲁国国都。鲁定公和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进入季氏宅第,登上季武子台。费邑人攻打季氏宅第,没有成功,射出的箭飞到了定公的身边。孔子命令大夫申句须、乐颀下台攻伐,费邑人战败逃跑。鲁都国人追击,在姑蔑打败费邑人。公山不狃、叔孙辄逃奔齐国,于是拆毁费城。接着准备拆毁成城,公敛处父对孟孙说:“拆毁成城,齐国军队必定能直接到达国都北门。况且成邑,是孟氏的保护屏障,没有成邑就是没有孟氏啊。我将不拆城。”十二月,鲁定公领兵包围成邑,没有攻克。鲁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由大司寇代理国相事务,面有喜色。门人说:“听说君子祸患降临不恐惧,福运到来不喜悦。”孔子说:“是有这样的话。但不是还有‘身居高位礼贤下士而自得其乐’的话吗?”于是诛杀鲁国扰乱政事的大夫少正卯。参预治理国政三个月,卖羊羔猪豚的不随意抬价;男女行路分道而走;遗留在路上的东西没人捡拾;从四方来到城邑的客人不必向官吏请求,全都给予接待,如同回到了家。 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之为先并矣。盍(hé)致地焉?”黎鉏曰:“请先尝沮(jǔ)之;沮之而不可则致地,庸迟乎!”於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wèi)鲁君。陈女乐文马於鲁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yù)鲁君为周道游,往观终日,怠於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fán)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俎於大夫。孔子遂行,宿乎屯。而师己送,曰:“夫子则非罪。”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师己反(通“返”),桓子曰:“孔子亦何言?”师己以实告。桓子喟(kuì)然叹曰:“夫子罪我以群婢故也夫!”齐国人闻悉鲁国的情况后感到恐惧,说:“孔子当政的话,鲁国必然称霸,鲁国称霸而我齐国土地挨近它,我齐国的土地就会最先被兼并了。何不赶紧献送土地呢?”大夫黎鉏说:“请先尝试设法阻止孔子当政;如果没法阻止孔子当政再献送土地,难道算晚吗!”于是挑选齐国国中漂亮的女子八十人,全都穿上华丽服装而跳起《康乐》舞蹈,连同有花纹的马一百二十匹,馈赠给鲁国国君。齐人将盛装女乐、有纹骏马陈列在鲁国都城南面的高门外。季桓子换上平民服装前往观看多次,打算接受,就告诉鲁定公要外出巡回周游,终日前往观看,懒于处理政事。子路说:“您可以上路出走了。”孔子说:“鲁国现在将要举行郊祀,如果能将郊祀祭肉分送大夫的话,我就还可以留下。”季桓子结果接受了齐国的女乐,三天没有上朝听政;举行郊祀典礼后,又不向大夫分发祭肉。孔子于是上路,住宿在屯。大夫师己前来送行,说:“您可没有什么罪过。”孔子说:“我唱首歌可以吗?”接着唱道:“那妇人的口啊,可以让人出走;那妇人的话啊,可以叫人身死名败。悠闲自在啊,聊以消磨时光!”师己返回国都,季桓子问:“孔子说了什么?”师己将实情相告。季桓子喟然长叹说:“夫子因为那群女乐的缘故怪罪我啊!” 孔子遂適卫,主於子路妻兄颜浊邹家。卫灵公问孔子:“居鲁得禄几何?”对曰:“奉(通“俸”)粟六万。”卫人亦致粟六万。居顷之,或谮(zèn)孔子於卫灵公。灵公使公孙余假一出一入。孔子恐获罪焉,居十月,去卫。将適陈,过匡,颜刻为仆,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闻之,以为鲁之阳虎。阳虎尝暴匡人,匡人於是遂止孔子。孔子状类阳虎,拘焉五日,颜渊後,子曰:“吾以汝为死矣。”颜渊曰:“子在,回何敢死!”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惧。孔子曰:“文王既没(mò,通“殁”),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後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使从者为甯(níng)武子臣於卫,然後得去。孔子于是去到卫国,寄居在子路的妻兄颜浊邹家。卫灵公问孔子:“在鲁国得俸禄多少?”孔子回答说:“俸禄粮食六万。”卫国人也致送粮食六万。过了不久,有人向卫灵公说孔子的坏话。卫灵公派大夫公孙余假频繁出入孔子住所。孔子害怕得罪卫灵公,居住了十个月,离开卫国。孔子打算前往陈国,经过匡邑。颜刻当驾车的,用他手中的鞭子指给孔子看,说:“昔日我进入此地,是从那个缺口。”匡人听说来了人,以为是鲁国的阳虎。阳虎曾经残害过匡人,匡人于是就留下孔子。孔子样子长得像阳虎,在匡拘留了五天。颜渊落在后面,(见到后,)孔子说:“我以为你死了。”颜渊说:“您健在,我怎么敢死!”匡人拘留孔子,情况愈来愈紧急,弟子们感到恐惧。孔子说:“周文王死后,周朝的文化不就在我这里吗?上天打算毁灭这周朝文化,我这个后来人便不应该掌握周朝的文化。上天不想毁灭周朝的文化啊,匡人能把我怎么样!”孔子派随从子弟到卫国国都做甯武子的家臣,然后得以离开。 去即过蒲。月馀,反乎卫,主蘧(qú)伯玉家。灵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原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絺(chī)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qǐ)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珮玉声璆(qiú)然。孔子曰:“吾乡(xiàng,通“向”)为弗见,见之礼答焉。”子路不说。孔子矢(通“誓”)之曰:“予所不(fǒu,通“否”)者,天厌之!天厌之!”居卫月馀,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巿过之。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於是丑之,去卫,过曹。是岁,鲁定公卒。孔子去曹適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tuí)欲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孔子离开匡邑随即经过蒲邑。一个多月后,返回卫都,寄居在蘧伯玉家。卫灵公有个叫南子的夫人,灵公派人对孔子说:“四方来的君子不以为辱想与寡人结为兄弟的,必定会见我的夫人。我的夫人希望见到你。”孔子推辞谢绝,最后不得已而拜见南子。夫人在细葛帷帐之中。孔子进门,面朝北行稽首之礼。夫人从帷帐中行拜礼两次,身上的佩玉叮铛作响。孔子说:“我原来不想见她,既然见了便以礼相答。”子路不高兴。孔子起誓说:“我如果不是所说的那样,就让上天厌弃我!上天厌弃我!”在卫都居住一个多月,(有一天,)卫灵公和夫人同乘一辆车,宦官雍渠为车右担任护卫,出宫游览,让孔子乘第二辆车,招摇过市。孔子说:“我没看见他爱好德行如同爱好女色啊。”于是厌恶卫灵公,离开卫国,经过曹国。这一年,鲁定公去世。孔子离开曹国前往宋国,和弟子们在大树下演习礼仪。宋国司马桓魋想要杀死孔子,拔起那株大树。孔子离开那个地方。弟子说:“可以赶快走了。”孔子说:“上天把德行降生在我身上。桓魋能把我怎么样?” 孔子適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sǎng)似尧,其项类皋陶(gāoyáo)肩类子产,然自要(“腰”的本字)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通“羸羸”)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孔子遂至陈,主於司城贞子家。岁馀,吴王夫差伐陈,取三邑而去。赵鞅伐朝歌。楚围蔡,蔡迁于吴。吴败越王句践会稽。有隼(sǔn)集于陈廷而死,楛(hù)矢贯之,石砮(nǔ),矢长尺有咫(zhǐ)。陈湣公使使问仲尼。仲尼曰:“隼来远矣,此肃慎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九夷百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使无忘职业。於是肃慎贡楛矢石砮,长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德,以肃慎矢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分同姓以珍玉,展亲;分异姓以远职,使无忘服。故分陈以肃慎矢。”试求之故府,果得之。孔子前往郑国,和弟子互相走失,孔子独自站在外城的东门。有个郑人对子贡说:“东门有个人,他的额头像唐尧,他的脖子像皋陶,他的肩像子产,然而从腰以下比夏禹差三寸,瘦瘠疲惫的样子好似丧家之犬。”子贡把实话告诉孔子。孔子欣然笑着说:“他说的形状,那倒未必。但说我像丧家之犬,是啊!是啊!”孔子于是到达陈国,寄居在司城贞子家。一年多以后,吴王夫差攻伐陈国,夺取三个城邑而离开。晋国赵鞅领兵攻伐朝歌。楚军围攻蔡国,蔡人迁居到吴地。吴军在会稽击败越王句践。有只隼落在陈湣公的庭院中而死去,楛木箭杆穿透身子,箭镞是石制的,箭长一尺八寸。陈湣公派人询问孔子。孔子说:“隼飞来的地方很远啊,这是肃慎部族的箭。从前周武王攻灭商朝,打通与四方各个蛮夷部族的道路,让他们各自将那里的地方特产送来进贡,使之不忘记应尽的分内义务。于是肃慎部族进贡楛木箭杆、石头箭镞,箭长一尺八寸。先王为了昭彰他的美德,把肃慎进贡的箭分赐给长女大姬,又将大姬许配给虞胡公而封虞胡公在陈。将珍宝玉器赏赐给同姓诸侯,是要推广加深亲族的关系;将远方献纳的贡品分赐给异姓诸侯,让他们不忘记义务。所以把肃慎的箭分赐给陈国。”陈湣公试着派人到旧仓库中寻找,果真得到这种箭。 孔子居陈三岁,会晋楚争彊,更伐陈,及吴侵陈,陈常被寇。孔子曰:“归与归与(yú,通“欤”)!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於是孔子去陈。过蒲,会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车五乘从孔子。其为人长贤,有勇力,谓曰:“吾昔从夫子遇难於匡,今又遇难於此,命也已。吾与夫子再罹(lí)难,宁斗而死。”斗甚疾。蒲人惧,谓孔子曰:“苟毋適卫,吾出子。”与之盟,出孔子东门。孔子遂適卫。子贡曰:“盟可负邪?”孔子曰:“要盟也,神不听。”卫灵公闻孔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灵公曰:“吾大夫以为不可。今蒲,卫之所以待晋楚也,以卫伐之,无乃不可乎?”孔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妇人有保西河之志。吾所伐者不过四五人。”灵公曰:“善。”然不伐蒲。孔子在陈国居住三年,适逢晋国、楚国争霸,轮番攻伐陈国,还有吴国也侵犯陈国,陈国经常受到劫掠。孔子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家乡的那些小子志向远大,努力进取而没忘记初衷。”于是孔子离开陈国。途经蒲邑,遇到卫国大夫公孙氏占据蒲邑反叛,蒲邑人扣留孔子。有个叫公良孺的弟子,带着五辆私车随从孔子。他为人长大贤能,又有勇气力量,对孔子说:“我昔日跟着您在匡遭遇危难,如今又在这里遭遇危难,这是命啊。我与您再次蒙难,宁可搏斗而死。”搏斗非常激烈。蒲邑人恐惧,对孔子说:“如果你不去卫都,我们放了你。”孔子和他们立了盟誓,蒲邑人将孔子放出东门。孔子接着前往卫都。子贡说:“盟誓难道可以背弃吗?”孔子说:“这是要挟订立的盟誓,神是不会理睬的。”卫灵公听说孔子前来,非常喜欢,到郊外迎接。卫灵公问:“蒲邑可以攻伐吗?”孔子回答说:“可以。”卫灵公说:“我的大夫认为不可。如今蒲邑,是卫国用以防御晋国、楚国的屏障,用卫国军队去攻伐蒲,恐怕不行吧?”孔子说:“那里的男人有决死的志气,女人有保卫西河的志气。我们所要讨伐的叛乱者只不过四、五个人。”卫灵公说:“好。”然而没有攻伐蒲邑。 灵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叹曰:“苟有用我者,期(jī)月而已,三年有成。”孔子行。佛肸(bìxī)为中牟宰。赵简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通“叛”),使人召孔子。孔子欲往。子路曰:“由闻诸夫子,“其身亲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今佛肸亲以中牟畔,子欲往,如之何?”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lín);不曰白乎,涅而不淄(zī,通“缁”)。我岂匏(páo)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孔子击磬(qìng)。有荷蒉(hèkuì)而过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硁硁(kēng)乎,莫己知也夫而已矣!”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àn)然而黑,几(qí,通“颀”)然而长,眼如望羊(亦作“望洋”、“望阳”,远视的样子),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通“避”)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卫灵公年老,懒于理政,没有任用孔子。孔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有人起用我的话,只需一年的时间罢了,三年的话就会大见成效。”孔子上路离去。晋国佛肸任中牟邑宰。赵简子领兵攻打范氏、中行氏,进攻中牟。佛肸反叛赵简子,派人召请孔子。子路说:“我听您说过这样的话:‘那个人本身在做不好的事,君子是不会去加入的。’如今佛肸自己占据中牟反叛,您却打算前往,怎么解释呢?”孔子说:“我是说过这句话。但不是说坚硬吗,再磨砺也不会变薄;不是说洁白吗,再污染也不会变黑。我哪能是匏瓜呢,怎么可以挂在那里而不能食用?”孔子击奏石磬。有个扛着草筐从门口经过的人,说:“有心思呀,就击打石磬吧!硁硁的声音啊,是在诉说没人赏识自己罢了!”孔子向师襄子学习弹琴,学了十天仍止步不进。师襄子说:“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孔子说:“我已经熟习曲子,但还没有掌握演奏的技巧。”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已经熟习演奏的技巧,可以继续往下学了。”孔子说:“我还没有领会其中的志趣啊。”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已经熟习其中的志趣,可以继续往下学了。”孔子说:“我还不知道乐曲的作者啊。”过了一段时间,孔子默然沉思,心旷神怡,高瞻远望而意志升华。说:“我知道乐曲的作者了,那人皮肤深黑,体形颀长,眼睛深邃远望,如同统治着四方诸侯,不是周文王还有谁能撰作这首乐曲呢!”师襄子离开坐席连行两次拜礼,说:“老师说这乐曲叫做《文王操》啊。” 孔子既不得用於卫,将西见赵简子。至於河而闻窦鸣犊、舜华之死也,临河而叹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窦鸣犊,舜华,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志之时,须此两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杀之乃从政。丘闻之也,刳(kū)胎杀夭则麒麟不至郊,竭泽涸(hé)渔则蛟龙不合阴阳,覆巢毁卵则凤皇不翔。何则?君子讳伤其类也。夫鸟兽之於不义也尚知辟之,而况乎丘哉!”乃还息乎陬乡,作为陬操以哀之。而反乎卫,入主蘧伯玉家。他日,灵公问兵陈(通“阵”)。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通“飞”)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复如陈。夏,卫灵公卒,立孙辄,是为卫出公。六月,赵鞅内(通“纳”)太子蒯(kuǎi)聩于戚。阳虎使太子絻(wèn),八人衰绖(通“缞”cuīdié),伪自卫迎者,哭而入,遂居焉。冬,蔡迁于州来。是岁鲁哀公三年,而孔子年六十矣。齐助卫围戚,以卫太子蒯聩在故也。夏,鲁桓釐庙燔(fán),南宫敬叔救火。孔子在陈,闻之,曰:“灾必於桓釐庙乎?”已而果然。孔子在卫国得不到任用后,打算西行去见赵简子。来到黄河边而听说窦鸣犊、舜华被杀身死,他面对黄河而感叹道:“美啊,黄河的水,浩浩荡荡啊!我不能渡过它,是命中注定的啊!”子贡快步上前说:“请问您说的是什么?”孔子说:“窦鸣犊、舜华,是晋国的贤能大夫。赵简子没有得志掌权的时候,等待这两个人然后从政;及至他已经得志掌权,就杀死二人而从政。我听说过,剖腹取胎,杀死幼兽,麒麟就不会来到郊野;竭泽而渔,一网打尽,蛟龙就不会调和阴阳;捣毁巢窠,打碎鸟蛋,凤皇就不会飞翔前来。什么缘故呢?君子忌讳伤害他的同类啊。鸟兽对于不义之举尚且知道躲避,何况我孔丘呢!”于是返回住宿在陬乡,撰作了《陬操》的琴曲来哀悼被害的晋国大夫。接着返回卫都,进入蘧伯玉家寄居。有一天,卫灵公询问用兵的阵法。孔子说:“摆弄礼器的事倒曾听说过,军队作战的事没有学过啊。”第二天,卫灵公与孔子交谈,看到天上飞翔的雁,仰头注视,神色心思不在孔子身上。孔子于是上路,又前往陈国。夏季,卫灵公去世,卫人拥立灵公的孙子辄即位,这就是卫出公。六月,赵鞅将卫太子蒯聩送入戚邑。阳虎让太子身着孝服,又派八个人穿戴丧服,装成是从卫都前来迎接太子的,哭着进入戚邑,于是太子蒯聩就居住在那里。冬季,蔡人迁都到州来。这一年是鲁哀公即位的第三年,而孔子年已六十了。齐国帮助卫人围攻戚邑,因为卫太子蒯聩在那里的缘故。夏季,鲁国桓公、釐公的庙起火,鲁大夫南宫敬叔前去救火。孔子在陈国,听说鲁国火灾的消息,说:“火灾必定发生在桓公、釐公的庙吧!”事后果真如此。 秋,季桓子病,辇(niǎn)而见鲁城,喟然叹曰:“昔此国几兴矣,以吾获罪於孔子,故不兴也。”顾谓其嗣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鲁;相鲁,必召仲尼。”後数日,桓子卒,康子代立。已葬,欲召仲尼。公之鱼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终,终为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终,是再为诸侯笑。”康子曰:“则谁召而可?”曰:“必召冉求。”於是使使召厓冉。冉求将行,孔子曰:“鲁人召求,非小用之,将大用之也。”是日,孔子曰:“归乎归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fěi)然成章,吾不知所以裁之。”子赣知孔子思归,送冉求,因诫曰“即用,以孔子为招”云。冉求既去,明年,孔子自陈迁于蔡。蔡昭公将如吴,吴召之也。前昭公欺其臣迁州来,後将往,大夫惧复迁,公孙翩射杀昭公。楚侵蔡。秋,齐景公卒。明年,孔子自蔡如叶(shè)。叶公问政,孔子曰:“政在来远附(通“抚”)迩(ěr)。”他日,叶公问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对。孔子闻之,曰:“由,尔何不对曰“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秋季,季桓子病重,坐在辇车上望见鲁都的城墙,深深地叹息道:“昔日这个国家将要振兴了,因为我得罪了孔子,所以不兴旺了。”回头对他的继承人季康子说:“我如果死了,你必定为鲁国之相;你担任鲁国之相的话,必须召请仲尼。”几天后,季桓子去世,季康子继位。季桓子安葬完毕,季康子打算召请孔子。大夫公之鱼说:“往日我们的先君任用孔子有始无终,结果被诸侯所嗤笑。如今又要起用他,不能有始有终,这就会再次被诸侯所嗤笑。”季康子说:“那召请谁可以呢?”公之鱼说:“一定要召请冉求。”于是派出使者召请冉求。冉求将要上路,孔子说:“鲁人来召冉求,不是小用你,将要大用你啊。”这一天,孔子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家乡的小子志向远大,文采斐然而有章法,我不知道调教他们的办法了。”子赣知道孔子心想回去,他去送冉求起程,趁机告诫说:“倘若任用你,就一定要招聘孔子。”冉求离开陈国后,第二年,孔子从陈国迁居蔡国。蔡昭公准备前往吴国,是吴王召他去的。以前蔡昭公欺骗他的大臣迁居州来,这之后又准备前往吴国,大夫们害怕再次迁都,大夫公孙翩用箭射杀了蔡昭公。楚军侵犯蔡国。秋季,齐景公去世。第二年,孔子从蔡国前往楚国叶县。叶公询问为政之道,孔子说:“为政之道在于招徕远方贤人而安抚身边百姓。”有一天,叶公向子路问孔子的为人,子路没作回答。孔子听说此事,说:“仲由,你为什么不回答说‘他为人呀,学习道理不感疲倦,教诲别人不觉厌烦,发奋努力废寝忘食,乐于此道而忘却了忧愁,不知衰老将要到来’。” 去叶,反于蔡。长沮(jǔ)、桀(jié)溺耦(ǒu)而耕,孔子以为隐者,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彼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然。”曰:“是知津矣。”桀溺谓子路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子,孔丘之徒与?”曰:“然。”桀溺曰:“悠悠者天下皆是也,而(通“尔”)谁以易之?且与其从辟(通“避”)人之士,岂若从辟(通“避”)世之士哉!”耰(yōu)不辍(chuò)。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怃(wǔ)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他日,子路行,遇荷蓧(diào)丈人,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穀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通“耘”)。子路以告,孔子曰:“隐者也。”复往,则亡。孔子迁于蔡三岁,吴伐陈。楚救陈,军于城父。闻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陈蔡大夫谋曰:“孔子贤者,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疾。今者久留陈蔡之间,诸大夫所设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大国也,来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则陈蔡用事大夫危矣。”於是乃相与发徒役围孔子於野。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孔子讲诵弦歌不衰。子路愠(yùn)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孔子离开叶县,返回到蔡国。长沮、桀溺两人在路边并肩耕田,孔子认为他们是隐士,派子路向他们询问渡口。长沮说:“那个手中拿着缰绳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长沮说:“这个人就知道渡口呀!”桀溺对子路说:“你是谁?”子路说:“是仲由。”桀溺说:“你,是孔丘的门徒吗?”子路说:“是。”桀溺说:“浑浑噩噩,天下到处是这样啊,有谁来改变这世道呢?况且与其跟从躲避恶人的士子,哪里比得上跟从避开整个世道的士子呢!”两人说完仍然耕作不止。子路把他们的话告诉孔子,孔子惆怅地说:“鸟兽不可与之同流合群。天下有道的话,我就不必参与改变这世道了。”有一天,子路行走,遇到一位肩扛耘田竹器的老人,问:“你看到我的老师了吗?”老人说:“你四肢不劳动,五谷分不清,谁是你的老师!”老人把他的拐杖竖置在一边而耘除田中的杂草。子路把老人的话告诉孔子,孔子说:“是个隐士啊。”子路再次前往,老人已经不在了。孔子迁居到蔡国的第三年,吴国军队攻伐陈国。楚国出兵援救陈国,驻扎在城父。听说孔子在陈国、蔡国之间,楚昭王派人聘请孔子。孔子准备前往拜见回礼,陈国、蔡国的大夫谋划说:“孔子是个贤人,他所讥刺抨击的都切中诸侯的弊病。如今他长久滞留在陈国、蔡国之间,众大夫所作所为都违反仲尼的心意。如今楚国,是大国,派人前来聘请孔子,倘若孔子在楚国起用,我们这些在陈国、蔡国主事的大夫就危险了。”于是就共同调发役徒将孔子围困在野外。孔子没法行路,断绝了粮食。随队的弟子疲惫不堪,饿得站不起来。但孔子仍讲习诵读,演奏歌唱,传授诗书礼乐毫不间断。子路生气,来见孔子说:“君子也有穷困吗?”孔子说:“君子能固守穷困而不动摇,小人穷困就胡作非为了。” 子贡色作。孔子曰:“赐,尔以予为多学而识(zhì,通“志”)之者与?”曰:“然。非与?”孔子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通“非”)兕(sì)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邪?吾何为於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邪?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通“智”)邪?人之不我行也。”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使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子贡入见。孔子曰:“赐,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邪?吾何为於此?”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盖少贬焉?”孔子曰:“赐,良农能稼而不能为穑(sè),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脩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脩尔道而求为容。赐,而志不远矣!”子贡出,颜回入见。孔子曰:“回,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邪?吾何为於此?”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见君子!夫道之不脩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脩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子贡怒气发作。孔子说:“赐啊,你以为我是个博学强记的人吗?”子贡说:“是。难道不是吗?”孔子说:“不是啊。我是用一个思想贯穿于全部学说。”孔子知道弟子们有怨恨之心,就召见子路而询问道:“《诗》中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在空旷的原野。’我们的学说难道有不对的地方吗?我们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子路说:“猜想我们还没有达到仁吧!所以别人不信任我们。猜想我们还没有达到知吧!所以别人不实行我们的学说。”孔子说:“有这些缘由吗!仲由,我打比方给你听,假如仁者就必定受到信任,那怎么还会有伯夷、叔齐?假如知者就必定能行得通,那怎么还会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去,子贡进入见面。孔子说:“赐啊,《诗》中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在空旷的原野。’我们的学说难道有不对的地方吗?我们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子贡说:“老师的学说极其弘大,所以天下没有国家能容得下您。老师是否可以稍微降低一点标准呢?”孔子说:“赐,优秀的农夫善于播种耕耘却不能保证获得好收成,优秀的工匠擅长工艺技巧却不能迎合所有人的要求。君子能够修明自己的学说,用法度来规范国家,用道统来治理臣民,但不能保证被世道所容。如今你不修明你奉行的学说却去追求被世人收容。赐,你的志向太不远了!”子贡出去,颜回入门进见。孔子说:“回啊,《诗》中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在空旷的原野。’我们的学说难道有不对的地方吗?我们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颜回说:“老师的学说极其弘大,所以天下没有国家能够容纳。即使如此,老师推广而实行它,不被容纳怕什么?正是不被容纳,然后才现出君子本色!老师的学说不修明,这是我们的耻辱。老师的学说已经努力修明而不被采用,这是当权者的耻辱。不被容纳怕什么?不被容纳然后才现出君子本色!”孔子高兴地笑道:“有道理啊,颜家的孩子!假使你拥有许多财产,我给你当管家。” 於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孔子,然後得免。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诸侯有如子贡者乎?”曰:“无有。”“王之辅相有如颜回者乎?”曰:“无有。”“王之将率有如子路者乎?”曰:“无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无有。”“且楚之祖封於周,号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五之法,明周召(shào)之业,王若用之,则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数千里乎?夫文王在丰,武王在镐,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其秋,楚昭王卒于城父。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xī)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兮,来者犹可追也!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去,弗得与之言。於是孔子自楚反乎卫。是岁也,孔子年六十三,而鲁哀公六年也。于是孔子派子贡到达楚国。楚昭王兴师动众迎接孔子,孔子然后得以脱身。楚昭王准备把有户籍的民社方圆七百里之地封给孔子。楚国令尹子西说:“大王出使诸侯的使者有像子贡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令尹子西说:“大王的宰辅国相有像颜回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令尹子西说:“大王的将帅有像子路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令尹子西说:“大王的各部长官有像宰予这样的吗?”昭王说:“没有。”令尹子西说:“况且楚国的祖先在周受封时,名号为子男,封地方圆五十里。如今孔丘祖述三皇五帝的法度,彰明周公、召公的事业,大王倘若任用他,那楚国还怎么能世世代代拥有堂堂正正方圆几千里之地呢!周文王在丰京,周武王在镐京,从只有百里之地的君主最终统一天下。如今孔丘得以占据封地,有贤能的子弟作为辅佐,这不是楚国的幸福啊。”楚昭王于是作罢。当年秋季,楚昭王在城父去世。楚国狂人接舆唱着歌经过孔子的旁边,歌词唱道:“凤凰啊,凤凰啊,为什么道德这样衰落啊?以往的事已无法挽回,未来的事还可以补救啊!完了完了,当今从政的权贵们岌岌可危了。”孔子走下车,打算与他说话。狂人接舆快步离去,孔子没能与他说话。于是孔子从楚国返回卫国。这一年,孔子六十三岁,是鲁哀公在位的第六年。 其明年,吴与鲁会缯(zēng),徵百牢。太宰嚭(pǐ)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贡往,然後得已。孔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是时,卫君辄父不得立,在外,诸侯数以为让。而孔子弟子多仕於卫,卫君欲得孔子为政。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何其正也?”孔子曰:“野哉由也!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cuò,通“措”)手足矣。夫君子为之必可名,言之必可行。君子於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其明年,厓有为季氏将师,与齐战於郎,克之。季康子曰:“子之於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有曰:“学之於孔子。”季康子曰:“孔子何如人哉?”对曰:“用之有名;播之百姓,质(通“诘”)诸鬼神而无憾。求之至於此道,虽累千社,夫子不利也。”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对曰:“欲召之,则毋以小人固(通“锢”)之,则可矣。”而卫孔文子将攻太叔,问策於仲尼。仲尼辞不知,退而命载而行,曰:“鸟能择木,木岂能择鸟乎!”文子固止。会季康子逐公华、公宾、公林,以币迎孔子,孔子归鲁。孔子之去鲁凡十四岁而反(通“返”)乎鲁。第二年,吴国和鲁国在缯邑会盟,吴国向鲁国征集牲畜猪、牛、羊各一百头。吴国太宰嚭召见季康子。季康子派子贡前往交涉,然后才得以取消。孔子说:“鲁国、卫国的政治,如同兄弟一样相似。”这时候,卫国君主辄的父亲不能按礼制即位,流亡在外,各国诸侯屡次对此加以指责。而孔子的许多弟子在卫国做官,卫出公辄想请得孔子来治理国政。子路说:“卫国国君等待您来治理国政,您将先做什么?”孔子说:“一定要先做的是端正名分啊!”子路说:“有这样治理国政的吗,您迂阔啊!何必去端正名分呢?”孔子说:“粗鲁啊,仲由呀!名分不正的话,言语就不顺当;言语不顺当,事情就不成功;事情不成功,礼乐就不振兴;礼乐不振兴,刑罚就不准确;刑罚不准确,百姓就会感到无所措手足了。君子做事必须符合名分,言语必须可以实行。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语,只求一点都不马虎罢了。”此后第二年,冉有为季氏率领鲁国军队,同齐军在郎邑交战,打败齐军。季康子问:“你在军事方面的本领,是学习得来的呢?还是天生就有的呢?”冉有说:“是向孔子学习的。”季康子问:“孔子是个怎样的人呢?”冉有回答说:“起用他就会有名声;将他宣扬到百姓中间,向鬼神询问他的为人而毫无缺憾。但我学通这军事之道,即使积累功劳有千社的封赏,老师也不认为有利。”季康子又问:“我打算召请他,可以吗?”冉求回答说:“你打算召请他的话,就不要用小人来牵制他,那便可以了。”而卫卿孔文子准备攻打大夫太叔,向孔子询问计策。孔子推辞说不知道,退出后命令驾好车马而上路,说:“鸟儿可以选择树木,树木怎么能选择鸟儿呢!”孔文子坚决挽留。恰好季康子派遣大夫公华、公宾、公林,带着征聘的礼物来迎接孔子,孔子就返回鲁国。孔子离开鲁国总共十四年而返回到鲁国。 鲁哀公问政,对曰:“政在选臣。”季康子问政,曰:“举直错(cuò,通”措”)诸枉,则枉者直。”康子患盗,孔子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然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孔子之时,周室微而礼乐废,诗书缺。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通“记”)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足,则吾能徵之矣。”观殷夏所损益,曰:“後虽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质。周监(通“鉴”)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故书传、礼记自孔氏。孔子语(yù)鲁大(tài,通“太”)师:“乐其可知也。始作翕(xì)如,纵之纯如,皦(jiǎo)如,绎(yì)如也,以成。”“吾自卫反鲁,然後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古者诗三千馀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礼义(同“仪”),上采契(xiè)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於衽(rèn)席,故曰“关雎(jū)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鲁哀公询问为政之道,孔子回答说:“为政之道在于选择大臣。”季康子询问为政之道,孔子说:“荐举正直的人安置在邪曲小人的上面,邪曲的人就会变得正直了。”季康子忧愁盗贼为患,孔子说:“如果你自己不贪,即使悬赏盗贼,他们也不敢偷窃。”然而鲁国最终没能任用孔子,孔子也不再谋求官职。孔子的时代,周王室衰微而礼乐废弃,《诗》、《书》残缺。孔子追寻探索夏、商、周三代的礼制,整理《书传》,上记唐尧、虞舜之际,下至秦缪公之时,依次编排其间史事。孔子说:“夏代的礼制我能说出来,但夏人后裔杞国的文献不足为证了。殷代的礼制我能说出来,但殷人后裔宋国的文献不足为证了。如果文献足够的话,我就能加以验证了。”孔子考察周代对殷礼、殷代对夏礼所作的变动后,说:“往后即使推到一百代,它的礼制也可以知道,因为总是一代崇尚文采而一代崇尚质实。周礼借鉴了夏、殷两代,郁郁乎文采斐然啊。我依从周代的礼制。”所以《书传》、《礼记》出自孔门。孔子告诉鲁国的大师说:“乐曲的演奏过程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的时候,一齐出来气势盛大;接着展开,和谐清纯,层次分明,连续不断,一直到乐章演奏完成。”“我从卫国返回鲁国,然后审定各类乐曲的音调声律,使雅乐、颂乐分别恢复了原貌。”古代留传下来的《诗》有三千多篇,等到孔子整理的时候,删去其中重复的,选取可以在礼节仪式中使用的,往上采集歌颂商人始祖契、周人始祖后稷的诗篇,中间搜罗叙述殷朝、周朝盛世的诗篇,往下包括记录周幽王、周厉王时礼乐残缺情景的诗篇。《诗经》全书从描写男女关系的诗篇开始,所以说:“《关雎》为《国风》的第一篇,《鹿鸣》为《小雅》的第一篇,《文王》为《大雅》的第一篇,《清庙》为《颂》的第一篇。”三百零五篇诗,孔子都用琴瑟伴奏而一一歌唱过,以求符合《韶》、《武》、《雅》、《颂》的音律。礼仪、音乐从此又可得到而称述记录,以此具备了王道的礼乐制度,编成了《礼》、《乐》、《书》、《诗》、《易》、《春秋》六经。 孔子晚而喜易,序彖(tuàn)、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通“纬”)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於易则彬彬矣。”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如颜浊邹之徒,颇受业者甚众。孔子以四教:文,行(xìng),忠,信。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所慎:齐(zāi,通“斋”),战,疾。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不愤不启,举一隅(yú)不以三隅反,则弗复也。其於乡党,恂恂(xún)似不能言者。其於宗庙朝廷,辩辩(pián)言,唯谨尔。朝,与上大夫言,訚訚(yín)如也;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入公门,鞠躬如也;趋进,翼如也。君召使傧(bìn),色勃如也。君命召,不俟(sì)驾行矣。鱼馁(něi),肉败,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食於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是日哭,则不歌。见齐衰、瞽(gǔ)者,虽童子必变。孔子晚年喜好研究《周易》,编撰《彖辞》、《系辞》、《象辞》、《说卦》、《文言》等解说《周易》的《易传》。孔子反复阅读《周易》,以致编连简册的绳子多次断开。他说:“再给我几年时间,像这样的话,我对《周易》就能融会贯通了。”孔子用《诗》、《书》、《礼》、《乐》进行教授,弟子大约有三千,其中一人兼通六经的有七十二人。像颜浊邹之流的门徒,略微接受过学业的就更加众多了。孔子设立四种教学内容:文献,行为,忠恕,信用。戒绝四种陋习:不随意猜测,不固执己见,不孤陋寡闻,不突出自己。他所谨慎对待的有:斋戒,战争,疾病。孔子对自己很少讲到利益、命运和仁德。对弟子不到为渴求知识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就不去启发,不能举一反三,便不再教他。孔子在乡里,谦恭谨慎好似不会讲话的人。他在宗庙朝廷,明白流畅地发言,只是慎重小心罢了。上朝的时候,与上大夫交谈,不卑不亢;与下大夫交谈,和颜悦色。孔子进入国君的大门,弯着身子十分恭敬谨慎的样子;小步快走向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国君召见派他接引宾客,神色庄严肃穆。国君下令召见,不等驾好车马就上路。鱼臭烂,肉腐败,牲体部位切割得不合规定,他就不吃。坐席位置朝向摆放不合礼制,他就不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吃饭,他不曾吃饱过。这一天哭过,就不再唱歌。看见穿丧服的人、瞎了眼睛的人,即是儿童也必定变得严肃起来。 “三人行,必得我师。”“德之不脩,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使人歌,善,则使复之,然后和之。子不语:怪,力,乱,神。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闻也。夫子言天道与性命,弗可得闻也已。”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zhān)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我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蔑由也已。”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曰:“我何执?执御乎?执射乎?我执御矣。”牢曰:“子云“不试,故艺”。”鲁哀公十四年春,狩(shòu)大野。叔孙氏车子鉏商获兽,以为不祥。仲尼视之,曰:“麟也。”取之。曰:“河不出图,雒(luò)不出书,吾已矣夫!”颜渊死,孔子曰:“天丧予!”及西狩见麟,曰:“吾道穷矣!”喟然叹曰:“莫知我夫!”子贡曰:“何为莫知子?”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三个人在行走,其中必定能得到我可效法的人。”“道德不能修养,学问不能讲习,闻知正义不能追随,不好的地方不能改正,这是我的忧虑啊。”孔子让人唱歌,唱得好的话,就让他再唱一次,然后自己和他。孔子不谈论:怪异,暴力,祸乱,鬼神。子贡说:“老师整理的文献典籍,可以听得到。但老师谈论天道和性命的话,不能听得到啊。”颜渊感慨地叹息道:“仰望老师的形象越来越觉得高大,钻研老师的学问越来越感到坚实。眼看就在前面,忽然又在后边。老师循序渐进善于诱导人们,用文献来广博我们的知识,用礼义来约束我们的言行,使得我们想要停下来也不可能。竭尽我们的才智后,好像有所建树,有点特立超群的感觉。但想要继续跟进,又无从下手了。”住在达巷党的一个人说:“伟大啊孔子,博学洽闻却没有用以成名的专长。”孔子听到这话后说:“我干什么呢?干驾车呢?还是当射手呢?我就干驾车了。”弟子牢说:“您说过:‘因为不得任用,所以学会了一些手艺。’”鲁哀公十四年春季,在大野泽打猎。叔孙氏的车夫子鉏商猎获一头野兽,认为不吉祥。孔子细看野兽,说:“是麒麟啊。”就取走了。孔子说:“黄河不再出现河图,雒水不再出现雒书,我也该完了啊!”颜渊死了,孔子说:“上天要让我死啊!”等到在鲁国西部打猎见到麒麟,孔子说:“我的道路到头了!”感慨地叹息说:“没人知道我啊!”子贡问:“为什么没人知道您?”孔子说:“不怨天,不怪人,我下学人事,上通天命,知道我的恐怕只有上天吧!” “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行中(zhòng)清,废中权”。“我则异於是,无可无不可。”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mò,通“殁”)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於後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约其文辞而指(通“旨”)博。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周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於河阳”: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後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於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後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玷污自己的人格,那就是伯夷、叔齐吧!”孔子认为“柳下惠、少连降低志向,玷污人格了”。认为“虞仲、夷逸二人避世隐居,放浪言论,品行堪称清白,放弃仕途合乎权变”。孔子说:“我却和他们不同,没有什么可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孔子说:“不行了不行了,君子痛恨活了一辈子而名声不被人们称道。我的主张不能实行了,我用什么将自己显现给后人呢?”于是利用鲁国史官的记载撰作《春秋》,上溯至鲁隐公,下讫于鲁哀公十四年,包括十二位君主。以鲁国为中心,以周王室为亲承的前朝,以殷代为隔朝的故旧,将道统贯穿于三代。简约精炼其中的文辞而意旨博大恢弘。所以吴国、楚国的君主自称为王,但《春秋》贬称他们为“子”;晋文公在践土的盟会实际上是他召来周天子,但《春秋》避讳此事写作“天王狩于河阳”:推衍这类《春秋》笔法来绳正当时的世道。《春秋》中褒贬的大义,后代有王者兴起的话,就能推广开来。《春秋》大义实行之后,那么天下的乱臣贼子便都害怕了。孔子在司寇职位上审理诉讼案件时,判词有可以和别人相同处,就不独自决断。至于撰作《春秋》,他认为该写的就写,该删的就删,即使是子夏之流的高足弟子也不能改动一字一句。弟子们听受《春秋》时,孔子说:“后代了解我的凭这部《春秋》,而怪罪我的也凭这部《春秋》。” 明岁,子路死於卫。孔子病,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杖逍遥於门,曰:“赐,汝来何其晚也?”孔子因叹,歌曰:“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因以涕下。谓子贡曰:“天下无道久矣,莫能宗予。夏人殡於东阶,周人於西阶,殷人两柱间。昨暮予梦坐奠两柱之间,予始殷人也。”後七日卒。孔子年七十三,以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哀公诔(lěi)之曰:“旻(mǐn)天不吊(通“淑”),不玦(jué)遗一老,俾(bǐ)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qióng,通“惸”)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毋自律!”子贡曰:“君其不没於鲁乎!夫子之言曰:“礼失则昏,名失则愆(qiān)。失志为昏,失所为愆。”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称“余一人”,非名也。”第二年,子路在卫国死去。孔子病重,子贡请求见面。孔子正拄着手杖在门口闲逛,说:“赐,你来得为什么这样迟啊?”孔子因此叹息,歌唱道:“泰山在崩溃啊!栋梁在折断啊!哲人在死亡啊!”接着潸然泪下。对子贡说:“天下没有王道很久了,没有人能尊崇我。夏人死后在东边的台阶上停灵,周人死后在西边的台阶上停灵,殷人死后则在厅堂前的两根柱子间停灵。昨天夜晚我做梦坐定在堂前两根柱子之间,我的始祖是殷人啊。”此后第七天孔子去世。孔子享年七十三岁,于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日去世。鲁哀公撰写诔文悼念孔子道:“上天不行善,不姑且留下这位老人,让他辅佐余一人在位为君,孤独无依的我忧心忡忡。呜呼哀哉!仲尼老人,再也没有人来用礼法来要求我了。”子贡说:“国君恐怕不能在鲁国寿终正寝了吧!老师的话说:‘礼仪丧失就会昏乱,名分丧失就会谬误。’丧失意志叫做昏乱,丧失身份叫做谬误。生前不能重用,死后才作诔悼念他,不合礼制啊。自称‘余一人’,不合名分啊。” 孔子葬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丧毕,相诀而去,则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子赣庐於冢上,凡六年,然後去。弟子及鲁人往从冢而家者百有馀室,因命曰孔里。鲁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於孔子冢。孔子冢大一顷。故所居堂弟子内,後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至于汉二百馀年不绝。高皇帝过鲁,以太牢祠焉。诸侯卿相至,常先谒然後从政。孔子生鲤,字伯鱼。伯鱼年五十,先孔子死。伯鱼生伋(jí),字子思,年六十二。尝困於宋。子思作中庸。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jī),字子京,年四十六。子京生穿,字子高,年五十一。子高生子慎,年五十七,尝为魏相。子慎生鲋(fù),年五十七,为陈王涉博士,死於陈下。孔子被安葬在鲁国都城北面的泗水之滨,弟子们都服三年之丧。三年心丧完毕,互相告别而离去,就最后痛哭一场,各人再次尽情致哀;有的人又留下。只有子贡在坟地上盖了房子继续服丧,前后总共六年,然后才离开。孔子弟子以及鲁国人前往依傍墓冢安家的有一百多户,因此取名叫孔里。鲁人世世代代相传一年四季按时供奉祭祀孔子的坟墓,而且儒生们还在孔子坟前讲习礼仪,举行乡饮大射之礼。孔子的坟地有一顷大。原先孔子住所的厅堂、弟子们的居室,后代就此建庙,收藏孔子的衣冠、琴瑟、车辆、书籍,一直到汉代经历二百多年仍没有毁坏。汉高祖经过鲁地,用太牢之礼祭祀孔子,受封的诸侯王、卿、相到达鲁地,经常是先谒拜孔庙然后就任从政。孔子生下鲤,字伯鱼。伯鱼享年五十岁,比孔子先死。伯鱼生下伋,字子思,享年六十二岁。曾经在宋国受困。子思撰作《中庸》。子思生下白,字子上,享年四十七岁。子上生下求,字子家,享年四十五岁。子家生下箕,字子京,享年四十六岁。子京生下穿,字子高,享年五十一岁。子高生下子慎,享年五十七岁,曾经担任魏国之相。子慎下生鲋,享年五十七岁,当过陈王涉的博士,死在陈县城下。 鲋弟子襄,年五十七。尝为孝惠皇帝博士,迁为长沙太守。长九尺六寸。子襄生忠,年五十七。忠生武,武生延年及安国。安国为今皇帝博士,至临淮太守,蚤(通“早”)卒。安国生卬(áng),卬生驩(huān)。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háng)止。”虽不能至,然心乡(通“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適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亦作“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馀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於夫子,可谓至圣矣!孔鲋的弟弟子襄,享年五十七岁。曾经担任汉惠帝的博士,后来迁升为长沙太守。身高九尺六寸。子襄生下忠,享年五十七岁。忠生下武,武生下延年和安国。孔安国为当今皇帝的博士,官至临淮太守,早年去世。孔安国生下卬,卬生下欢。太史公说:《诗经》有这样的话:“巍峨的高山令人仰望,宽阔的大路让人行走。”尽管我不能回到孔子的时代,然而内心非常向往。我阅读孔氏的书籍,可以想见到他的为人。去到鲁地,观看仲尼的宗庙厅堂、车辆服装、礼乐器物,儒生们按时在孔子故居演习礼仪,我流连忘返以至留在那里无法离去。天下从君王直至贤人,是很多很多了,生前都荣耀一时,死后也就完了。孔子是个平民,传世十几代,学者尊崇他。上起天子王侯,中原凡是讲习六经的都要以孔夫子为标准来判断是非,孔子可说是至高无上的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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